从碎了的窗玻璃和大开的裂口吹进去。我吹进他女儿们的衣柜里去,那里面的衣服都褪了色
,破旧了,因此她们老是穿着这几套衣服。这支歌不是在她们儿时的摇篮旁边唱的!豪富的
日子现在变成了贫穷的生活!我是这座公馆里唯一高声唱歌的人!”风儿说。“我用雪把他
们封在屋子里;人们说雪可以保持住温暖。他们没有木柴;那个供给他们木柴的树林已经被
砍光了。天正下着严霜。我在裂缝和走廊里吹,我在三角墙上和屋顶上吹,为的是要运动一
下。这三位出身高贵的小姐,冷得爬不起床来。父亲在破被子下缩成一团。吃的东西也没有
了,烧的东西也没有了——这就是贵族的生活!呼——嘘!去吧!但是这正是杜老爷所办不
到的事情。
“‘冬天过后春天就来了,’他说,‘贫穷过后快乐的时光就来了,但是快乐的时光必
须等待!现在房屋和田地只剩下一张典契,这正是倒霉的时候。但是金子马上就会到来的—
—在复活节的时候就会到来!’
“我听到他望着蜘蛛网这样讲:‘你聪明的小织工,你教我坚持下去!人们弄破你的网
,你会重新再织,把它完成!人们再毁掉它,你会坚决地又开始工作——又开始工作!人也
应该是这样,气力绝不会白费。’
“这是复活节的早晨。钟在响,太阳在天空中嬉戏。瓦尔得马尔·杜在狂热的兴奋中守
了一夜;他在熔化,冷凝,提炼和混和。我听到他像一个失望的灵魂在叹气,我听到他在祈
祷,我注意到他在屏住呼吸。灯里的油燃尽了,可是他不注意。我吹着炭火;火光映着他惨
白的面孔,使他泛出红光。他深陷的眼睛在眼窝里望,眼睛越睁越大,好像要跳出来似的。
“请看这个炼金术士的玻璃杯!那里面发出红光,它是赤热的,纯清的,沉重的!他用
颤抖的手把它举起来,用颤抖的声音喊:‘金子!金子!’他的头脑有些昏沉——我很容易
就把他吹倒,”风儿说。“不过我只是扇着那灼热的炭;我陪着他走到一个房间里去,他的
女儿正在那儿冻得发抖。他的上衣上全是炭灰;他的胡须里,蓬松的头发上,也是炭灰。他
笔直地站着,高高地举*?放在易碎的玻璃杯里的贵重的宝物。‘炼出来了,胜利了!——金
子,金子!’他叫着,把杯子举到空中,让它在太阳光中发出闪光。但是他的手在发抖;这
位炼金术士的杯子落到地上,跌成一千块碎片。他的幸福的最后泡沫现在炸碎了!呼——嘘
——嘘!去吧!我从这位炼金术士的家里走出去了。
“岁暮的时候,日子很短;雾降下来了,在红浆果和光赤的枝子上凝成水滴。我精神饱
满地回来了,我横渡高空,扫过青天,折断干枝——这倒不是一件很艰难的工作,但是非做
不可。在波列埠的公馆里,在瓦尔得马尔·杜的家里,现在有了另一种大扫除。他的敌人,
巴斯纳斯的奥微·拉美尔拿着房子的典押契据和家具的出卖契据到来了。我在碎玻璃窗上敲
,腐朽的门上打,在裂缝里面呼啸:呼——嘘!我要使奥微·拉美尔不喜欢在这儿待下来。
意德和安娜·杜洛苔哭得非常伤心;亭亭玉立的约翰妮脸上发白,她咬着拇指,一直到血流
出来——但这又有什么用呢?奥微·拉美尔准许瓦尔得马尔·杜在这儿一直住到死,可是并
没有人因此感谢他。我在静静地听。我看到这位无家可归的绅士仰起头来,显出一副比平时
还要骄傲的神气。我向这公馆和那些老婆提树袭来,折断了一根最粗的枝子——一根还没有
腐朽的枝子。这枝子躺在门口,像是一把扫帚,人们可以用它把这房子扫得精光,事实上人
们也在扫了——我想这很好。
“这是艰难的日子,这是不容易保持镇定的时刻;但是他们的意志是坚强的,他们的骨
关是硬的。
“除了穿的衣服以外,他们什么也没有:是的,他们还有一件东西——一个新近买的炼
金的杯子。它盛满了从地上捡起来的那些碎片——这东西期待有一天会变成财宝,但是从来
没有兑现。瓦尔得马尔·杜把这财宝藏在他的怀里。这位曾经一度豪富的绅士,现在手中拿
着一根棍子,带着他的三个女儿走出了波列埠的公馆。我在他灼热的脸上吹了一阵寒气,我