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蓝色的梦

我静静地坐在舷窗旁,望着窗外的黑暗。火星就悬在不远的上空,神秘而肃穆。而我的目光却不能集中于我的目的地。说不出为什么,只觉得一种神秘的感受驱使我望向那深邃的黑暗。收回目光,我不得不带着些自嘲地承认,我的眼睛在期待那梦幻般的蓝色。而眼前还是仿佛幕布的黑暗,那么一瞬间,我好像又成了那个看星星的小男孩。 五岁的那一年,一个静谧的夏夜。迎着聒噪不止的蝉声,我挂着未干的泪痕,偷偷地从床上爬起来,小心翼翼地跑到花园里,爬上了一棵粗壮的老树。我在树枝间坐了下来,听着树叶沙沙的声音,任凭夏日慵懒的风吹拂着我的头发。静静的过了一会儿,蝉声好像渐渐弱下来了。我仰起脸望向天空,群星璀璨得同这地上的寂静很不相符,细碎的星光散布着,宛如天使微笑时明澈的双眸。忽然间,我的眼睛捕捉到了一点蓝盈盈的光,它是那么缥缈,却又那样清晰地映在我的眼睛里。我幼小的心被轻轻的撼动了。那样迷人而神秘,清幽的光芒仿佛丝质的面纱,好像吹去一阵风就会消散。“一颗蓝色的星星。”我在心里默念着,又望向它。 “妈妈,我看到了一颗蓝色的星星。”第二天,夜幕刚刚笼罩下来,我就拉着妈妈的手向花园跑去。“哪里会有蓝色的星星。”妈妈笑了笑,随我走到外面来。“你看嘛。”我指着天空,很轻松地又找到了它,它依然像昨晚一样,有一种迷人的美,又显得十分神秘。“哪里?”妈妈抬起头望了望,问我。“就在这里啊。”“我没有看到。”妈妈说。我还想指给妈妈看。“好啦——”妈妈略微有些不耐烦,显然不相信我说的话。于是我转而问妈妈:“每一颗星星都像我们这里一样,有树和鲜花吗?”“大部分没有。”妈妈有些惊讶,说道:“它们上面没有生命,只有各种岩石和矿物质。”“那颗蓝色的星星一定不一样,也许有许多湖泊。”我暗想。 “我将来要到星星上去探险!”十岁的我在被爸爸问及理想时信誓旦旦地说。自从那个夏夜以后,我常常望着蓝色星星出神。幻想那里的奇妙景色。那里也许是水的天堂,也许像地球一样有许多奇妙的生物,只是它们都好大好大,像一座房子;或者都好小好小,要很小心地走才能不碰伤它们…… “哦?星星?听上去很遥远啊。”爸爸用望着四岁的妹妹的眼光望着我:“迄今为止,人类还只登上过月球呢。” 我早已忘记当时的心情,只知道随着课程的加重,我在学校里承认了爸爸的正确,也把精力放到了地理、历史、算数和文法上。但是在我十五岁的一节课上,老师问我们:“你们将来想做什么?”我不知道从哪里得到的决心,坚定地说:“我想成为一名宇航员。”于是,二十年后,我坐在了这艘宇宙飞船上,而目标,正如你所知道的,是火星。现在想起来,我好像从没放弃过理想吧。 舱门被打开了,我感觉到阳光照射进来,我吸了一口气。终于回来了,我想。我向外面望去,看到一片鲜花和掌声。我很清楚地听到有人说:“多么伟大啊,人类第一次登上了火星。”欢呼声更响了。人群中,我隐约看见了我的妻子和十岁的儿子。小家伙跑过来拥抱我,看他的神情,他是多么为他的父亲骄傲啊。可是我怎么能快乐呢?抬头望着星空,望着那一点蓝光,我第一次觉得我们之间那么遥远。我真正感到迷茫了。 “出去走走吧。”妻子对我说。于是我和几个朋友一起向亚马逊热带雨林进发。在一个清晨,我所乘的热气球出了故障,我就这样掉进了绿色的海洋中。 我醒来时,已是深夜。藏蓝色笼罩了一切,四周的树影黑得凝重而美丽。璀璨的星空向大地撒下了一层银白的光辉。我身边植物绿叶上的水珠亮晶晶的,好像一粒粒水晶。借着这光芒,我惊奇地发现我正躺在灯芯草编的垫子上。四周的空气仿佛会闪光,我像被一种神秘的魔力控制了似的,轻轻地坐起来。 我的眼睛急切地分辨着面前的一切:就在前面不远的地方,有一面不大的,碧波荡漾的湖水。湖水映着星光,一切恍如仙境般的璀璨。一个小女孩,四五岁的样子,正伏在湖边,像是在清洗什么东西。她的头发应该是栗色的,却被星光渲染出了淡淡的金色光辉,显得自然而柔和。她的脸颊由于星光的缘故,看上去有些苍白,又像天使一般纯真恬静。最令人惊叹的是她湛蓝明亮的双眸,映着泛着星光的湖水,竟显出猫咪一样的奇异绿色。她朝我这边望了一下,嘴角向上扬起。霎时,群星仿佛应和她的微笑,一齐眨着眼睛望着我,好像在说:“嗨,你好。”我报以微笑。就这样,我认识了米娅。 “你从哪里来?”我问她。米娅抬头望望星空,神秘地笑了笑,反问我:“你一直住在这里?”我知道她指的是地球,于是点点头。“那多无聊。”米娅轻轻地说:“每一颗星星都是我的家。”她一脸向往地望着星空。我犹豫了一下,说:“我也不是没有去过其他星球——”“那里美吗?”米娅一下兴奋起来,问我。我摇摇头笑了笑:“什么都没有,只有岩石和矿物质。”“你怎么会跑到那种星星上去?”她笑着问我。我该怎么回答她的问题呢?我只好重复刚才的话:“你从哪里来?”米娅张开手,她的手心里躺着两块蓝宝石似的石头。我的心脏仿佛忽然停止了跳动。那种蓝色我是多么熟悉啊!我抬起头,那颗久别的蓝色星星一下子跃入我的眼帘。这个夜晚,它好像格外明亮。米娅看到我的神情,笑了起来:“你认识它。”我望着米娅猫咪似的眼睛,问:“你住在那里?”“不”她笑着摇了摇头:“我住在一个好小好小的星球上。” 没等我问,米娅就开始讲述她的故事了。“我也不记得我在我的星球上住了多久。”她说,“我在感到一颗星星在朝我微笑的时候就开始旅行。”“每一颗星星之间都有好多小行星。每当我停下来,看到它离我近了一点时就好快乐。”米娅说。“就这样,你去了那个蓝色的星星,还有我们这里?”我问。“嗯,你们的星球远看起来也是蓝蓝的,只是没有那么亮。”“那里什么样?”我问出了五岁以来一直想问的问题。“美极了,有好多这样的石头,有湖泊,还有巨大的发光植物。”“哦。”我轻轻调整着三十年来的想象。“接下来呢,你想干什么?”我问米娅。“旅行。”米娅眨着她猫咪似的眼睛望着星空,说道。 第二天清晨,米娅和星光一起消失了。昨天晚上,她一定看到了对她微笑的星星。我忍不住想如果我五岁就认识她,现在的我会是什么样。我轻轻叹了口气,带着米娅给我的向往慢慢修补好热气球。回家吧,我对自己说。 两个星期后,我忍不住对儿子讲起米娅。“多神奇啊。”我感叹道。“爸,你没事吧。”儿子惊异地笑着说。我怔怔地望着儿子的眼睛,我感到一个已经在我生命里根深蒂固的东西在慢慢消失。“别傻了,你多成功。”儿子一脸成熟地拍拍我的肩膀说。儿子走出门去了,我一个人坐在房间里。“是这样吗?也许只是一个梦罢了。”我想。 从此以后,直到我生命的最后一刻,我再也没有看到那曾使我魂牵梦绕的一点蓝色。 2010.11 泉城情 近来每个暑假都会外出旅行,也不免碰到过自己极为喜欢的城市,可是细细想来总是没有家乡济南给我留下这么深的印象,大概这就是乡情吧。 泉城的历史也是十分悠久的,虽不及西安,也可算是一位满头银丝的老者了。 这一定是一位喜爱水的老者吧。不然哪里会有这可爱的泉水?这充满全城的泉水给这座城市注入了生命。淡然而灵动的气息随着生命,一同注入进来,植根在这片土地上。灵动和淡然,这就是我家乡的性格。 最可喜的还是盛夏,除了那满眼的荷,浓荫遮掩下的一眼眼泉水也盼来了一年之中最美丽的季节。透过透明的水,潭底的色彩是瑰丽的,像拥有各种矿藏的宝库。色彩绝不单一:匆匆望一眼是蓝色的,但这儿似乎又是枚红色,那儿又是绿色的了。一串串从潭底冒出的泡泡的确发出珍珠般七彩的光。一串一串,大小不一,再加上池边青苔,几只深入水中的柳枝,红、金、白色的观赏鱼,几座小亭再加上雪白的石栏,才组成一眼泉水。这么多事物不断变化,实在可爱。就算是有些萧条的冬日,皑皑白雪中有那么一眼清丽的泉水,雾气从微温的泉水中升腾起来,弥漫在枝头,披了薄纱的泉绝不因是冬日而稍减雅趣。四季轮回,泉,自然而灵动。 淡然,这大概是一种生活,一种使人向往的生活。 那种在柳荫下观鸟、倚在石栏边赏鱼、在山中的竹林深处品茗的生活。也是专属济南人的生活。早上打打太极,回来喝几杯茶,再打理打理家中的植物,悠闲地坐一会儿。这一天过得平淡,却有的是雅趣、情调。还时常可以去泉边,观赏鱼儿们在水中的生活。坐在柳荫下,品一口泉水,听听鸟鸣。这样“不问世事”的悠闲日子,当然称得上淡然。这种活法,是专属于家乡的。 我生长在家乡,免不了对这景物人情有一种引以为傲的情感。外出旅游时,我从来不看泉,以为自己家乡的泉水天下第一,哪儿也比不上。事后,又总要有些后悔。可即便是现在,一想起家乡的泉,仍觉得是自然界不多的绝妙一笔。 在家乡,人与人之间似乎是平淡的,即使是陌生人,互相关心,帮助,也是再自然不过的事。有时我也不禁会觉得,家乡济南到是有些“桃花源”的味道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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